北京大数据交易所落成能否解决数据交易命门问题?

北数所会逃脱此前一众大数据交易“折戟”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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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31日,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成立。

根据此前披露的方案,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以下简称北数所)肩负五大功能:权威的数据信息登记平台、受到市场广泛认可的数据交易平台、覆盖全链条的数据运营管理服务平台、以数据为核心的金融创新服务平台、新技术驱动的数据金融科技平台等。

此前,贵州、上海、浙江等多地建设大数据交易中心或交易所,但效果并不尽如人意。数据权属界定不清、要素流转无序、定价机制缺失、安全保护不足等,成为数据要素交易的关键“命门”。

北京此次布局大数据交易所是否能解决上述问题,打造“国内领先的数据交易基础设施和国际重要的数据跨境流通枢纽”?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数字经济与法律创新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许可认为,此次北数所是在数据作为生产要素写入中央文件后,和隐私计算技术结合的第一个交易所,也是首次探索“数据特定使用权流通”的交易所。“我对其未来还是比较乐观的。”

熟悉北数所的法律专家王新锐表示,其创新之处在于利用隐私计算等技术,绕开数据所有权的争论,给数据流通交易打造“数据可用不可见,用途可控可计量”的安全环境。而北京“两区”建设的大背景,使得北数所可以在法律与政策层面先行先试,减少企业外部交易成本,降低企业的合规风险。

地方大数据交易所“折戟”

北数所并非第一家大数据交易所。自2014年3月“大数据”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中国大数据元年开启。

依托于这一背景,2014年12月32日,全国乃至全球第一家大数据交易所在贵阳成立,并于2015年4月14日正式挂牌运营。

此后,大数据发展的顶层政策不断推进。2015年8月,国务院出台《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其中提出要全面推进中国大数据发展和应用,加快建设数据强国;2016年,“十三五”规划纲要正式提出国家大数据战略。

也正是这两年,各地大数据交易所和交易中心迎来了密集布局期。

然而,2017年以后大数据交易所和交易中心的发展进入空白期,已建的交易中心、交易所发展并不如意,不少地方大数据交易所的交易额寥寥。

2015年贵阳大数据交易所落地时,首批数据交易,卖方为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广东省数字广东研究院,买方为京东云平台、中金数据系统有限公司,京东买走了腾讯的“数据产品”。

彼时报道称,贵阳大数据交易所预计在未来3年至5年,交易所日交易额将突破100亿元,预计将诞生一个万亿元级别的交易市场。

现在时间已满5年,万亿元级别的交易市场是否达成?2019年数据显示,贵阳大数据交易所在11个省或市设立分中心,累计交易额仅突破4亿元。

许可认为,贵阳等前面一类的数据交易所发展不理想,本质是因为没有解决数据要素的核心问题。“那时候大家在思想上认识到了数据的重要性,但对数据要素的理论认识、隐私计算技术自身的发展等尚未成熟。”

北京的“野心”

虽然此前不少数据交易所“折戟”,但北京此次仍强势入局。

这其中无法忽略顶层政策的因素。2020年4月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正式发布《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将数据与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等传统要素并列为生产要素。

“从我的角度来看,此次北数所是在数据作为生产要素写入中央文件后,和隐私计算技术结合的第一个交易所,也是首次探索‘数据特定使用权流通’的交易所。”许可说。

从北京自身发展角度来看,打造“国家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示范区”和“中国(北京)自由贸易试验区”,数字经济是其中重要一环。

“数据的流动、数据交易是推动数字经济的关键支撑。”王新锐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此外,北京具备得天独厚的先发优势。根据国家统计局的口径测算,2019年北京市的数字经济增加值超1.3万亿元,占GDP比重为38%,全国领先。以百度、字节跳动、一流科技、京东为代表的一大批人工智能企业,约占全国人工智能企业总量的28%。全面覆盖AI芯片、深度学习框架、图像语音识别等领域。

天时地利人和情况下,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落成,被视为北京市落实“两区”建设数字经济领域的重点项目,是北京市创建“全球数字经济标杆城市”重要内容。

“当前,北京市正在构建多层级、安全、负责任的数据交易体系。北数所将以培育数据交易市场、释放数据要素价值为核心,打造立足京津冀、辐射带动全国、面向全球提供服务的金融科技基础设施。”北京市副市长殷勇在北数所成立发布会上表示。

北数所的独特之处

“以往数据交易先卡在数据所有权的问题上。”王新锐说。

北数所能否解决数据交易这一关键问题?

理念的转变加持技术进步,在王新锐看来是北数所的创新点,数据交易并非以所有权为前提,掌握数据的控制权、使用权同样可以进行交易。

这与许可的想法不谋而合。许可认为,数据产权探索可先不给所有权下清晰定义,而聚焦在有价值的使用权流通上,因为数据在使用过程中才能产生价值。

而隐私计算技术等技术的发展,让数据流通变得可控,使得数据所有权的确定变得没那么必要。王新锐解释道,隐私计算技术的出发点就是,减少数据的收集和使用,并且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这也塑造了北数所的交易范式:数据可用不可见,用途可控可计量。

许可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解释道,“可用不可见”是隐私计算技术发展带来的数据利用的新模式,与传统的数据在使用环节必须是明文有较大区别。数据使用方通过密文计算,获取数据的使用权价值,却不能获得数据的所有权。

“可控可计量”则特指数据的用途和用量可控。许可表示,数据的用途控制、用量控制是防止数据滥用的重要控制方法。因为,通过“可用不可见”技术,虽然数据需求方只能得到计算结果,但是如果不控制数据用途和用量,一些特殊行为可能从计算结果中获得原始数据。此外,在用途控制情况下,通过用量控制进行计量服务,实现数据交易的计价结算等增值服务。

王新锐认为,这样的范式树立了新的数据观。“数据交易所提供一个安全环境,交易时不交换原始数据,交易一方仍掌握原始数据,对方只会得到一个共同计算的结果,其间所有操作都是可追溯、被记录的。”

这也是许可看来,北数所和其他交易所最本质的区别是其数据流通的本质并非数据的直接传递,而是把多方数据的特定使用方式,通过算力、带宽和多方安全计算技术等进行加工,最终把计算结果给到结果需求方的过程,即流通的是数据的“特定使用权”,并且实现按使用次数定价。

不急于盈利

为实现这样的交易范式,降低交易风险,北数所设立了系列规则:

准入方面,实行实名注册的会员制,对数据来源进行合规审核,对数据交易行为进行规范管理;

管理方面,实行数据分级分类管理,创新免费开放、授权调用、共同建模、联邦学习、加密计算等多种融合使用模式;

流转方面,探索从数据、算法定价到收益分配的涵盖数据交易全生命周期的价格体系,形成覆盖数据全产业链的数据确权框架;

产业链延伸方面,培育数据来源合规审查、数据资产定价、争议仲裁等中介机构,推动产业链创新发展。

此外,还将探索建立大数据资产评估定价、交易规则、标准合约等政策体系,积极推动数据创新融通应用纳入到“监管沙盒”。

门槛准入、管理流转、安全监管等多方面的规则设计,打造了北数所的创新模式。

殷勇在致辞中提及北数所的定位,要对标国际先进的股票交易所、商品交易所,建设数字经济时代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数据要素交易机构。加强数字经济国际合作,探索建设数字贸易港,参与全球数字分工体系。

同时他也强调,创新业务模式,保持发展定力,不急于盈利。要规范化经营,建立数据流动审计机制和一触即发的数据安全监管能力,保护个人隐私和企业商业秘密。

北数所会完成一众的期待吗?它仍面临哪些挑战?

王新锐认为,目前隐私计算技术可以支撑的数据交易量还有待考察。“是否能应对特别复杂的场景,是否能支撑不同的数据源、不同数据质量的交易,可能会有新的难点。”

许可对北数所未来持乐观态度,他也表示,应尽快培育出一些支撑数据交易所运营的核心能力,如数据产品加工能力、数据产品交易能力、数据运营管理服务能力、数据资产金融服务能力、数据资产金融科技服务能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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